隔著一點距離,布萊恩可以看到一個女孩背對著他。她就站在小溪旁,彈奏著豎琴。他只能看到她有一頭深色的鬈髮。 自從他在森林裡聽到音樂之後,布萊恩開始長時間待在林子裡,試著想找出音樂的來源。他踏遍林子裡的每一吋土地,道格就陪在他身邊。但整個夏天他都沒有再聽見音樂。 取而代之的是,他聽到了其他的東西。鳥兒鳴唱、雨珠落在葉子上滴滴答答的聲音、樹梢間風的嘆息、數以千計的小生物每天過日子所發出的窸窸窣窣聲。近似寂靜之中,其實充滿了生命力。 他聽到了森林真正的樂音。他很喜歡這些聲音,於是停止尋找其他音樂的衝動。 現在,當他不再尋找的時候,音樂又出現了。 女孩在溪流下游處,距離有點遠的地方。布萊恩靜止不動,他覺得如果他靠得太近、或是試圖出聲叫喚她,她就會消失不見。這想法並非胡思亂想。或許那音樂來自他的想像,但是空氣中絕對有些什麼怪異、超自然的東西。感覺很詭異,但並不可怕。 布萊恩讓自己坐在一塊石頭上放鬆。那塊石頭表面很粗糙,不是最舒服的一個位子。道格坐在他身邊,布萊恩把手伸進狗狗脖子柔軟的毛中。 布萊恩不懂音樂,不然他就會注意到女孩站在錯誤的位置彈奏豎琴——她面對著豎琴,而不是把豎琴夾在身體中間。也因為距離實在太遠,他無法看到女孩實際上根本沒有碰到琴弦。 但是他聽得到音樂。<ABC之歌>,或是<小星星>,感覺上就像他從來沒聽過這些曲子一樣。豎琴彷彿和小溪一起彈奏,叮叮噹ABC噹配上嘩啦嘩啦,弦線的漣漪配上水面的波紋,溪水和音符配合出完美的旋律。 豎琴的樂音。溪流的樂音。樹林的樂音。當所有的樂音融合在一起,布萊恩發現自己想到爺爺、想到爸爸,然後想到他媽媽,眼淚很快的從他的臉頰落下,道格挨得更近來安慰他。 布萊恩不知道他坐在那裡安靜的哭了多久時間,完全忘記他身下岩石的冰冷堅硬。豎琴的樂音停止了。布萊恩依舊處於茫然之中,沒注意到女孩已經消失在林子裡。他也沒聽到一隻青蛙躍進溪流中的撲通聲響。 布萊恩抱了抱道格,慢慢起身,看了豎琴最後一眼。 所以那是真的,他心想,千真萬確。真的有林間音樂 …… <連載完畢>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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