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常在咖啡廳或速食店寫作的我,有時會遇到民眾來攀談。如果手上並無急稿,我會和他們聊上一會,總會有很多的收穫。一天深夜,我在一家廿四小時的速食店寫稿,寫到大約凌晨一點時,坐在鄰座的老婆婆問我在做什麼?我說,我在寫稿。她接著問:「你是記者嗎?」我答不是。但老婆婆似乎認定我是記者一般,開始如數家珍地對我講述慈濟曾做過的善事,表達她對慈濟一連串遭到輿論質疑的憂心,她說她很心疼,希望我「報導」慈濟時,能提提慈濟做過的善事,希望慈濟的好也讓大家知道。
日前,我參加朋友的母親、也是陳長文教授親家母的告別式,很溫馨的一場告別式,朋友的母親是廿多年的慈濟義工,一步一印的跟著慈濟,幫助了很多弱勢的民眾。陳長文教授上台致詞時,說了一段他與親家母互動的小故事。他說,親家母有一次告訴他:「有苦的人,走不過來;我們有福的人,就要走過去。」
聽到這一段話很感動。讓我想到之前曾看過的一篇文章,一位作家在二○一三年隨著慈濟到了菲律賓的「海燕」災區獨魯萬,強颱過後,獨魯萬幾成死城,慈濟人來了,才三個星期,動員當地近卅萬人次的「以工代賑」清理街道,將這座「死城」救了回來。當地民眾只要看到慈濟的制服,就會喊著「TZU CHI」,表達由衷的感謝。
不只是獨魯萬,九二一地震、八八水災、南亞海嘯、汶川地震、日本三一一海嘯。慈濟濟慈於苦難的身影,從台灣到世界處處可見。
類似的小故事,一點一點在周遭發生的時候,我忽然想:「慈濟是什麼?」「誰是慈濟?」
我認為,慈濟不只是證嚴上人,真正的慈濟,是那一群為著同樣助人的心,在證嚴上人的感召下,凝聚在一起,以入世精神,在黑暗處點燈、在災厄處伸手助人的人間菩薩。我想,對這群數十年來陪著慈濟一路行善的人,看到慈濟忽然變成被唾罵的妖魔,心中的不捨與不忍,可以想像。
但從另個角度看,也很可能是因為慈濟人這一路來對慈濟的不捨與包容,讓慈濟在這幾波風暴中,有了盲點,有了一些該被檢驗、該受批評的不周之處。我認為,這對慈濟也是一件好事,把嚴厲的批判當成一面鏡子,當成停緩一下腳步檢視自我的機會。有過改之,這樣子受過傷的慈濟,在傷口結疤後,就會更強壯。
現在慈濟發出四點改革的聲明,並表示要強化財務透明。這是一個對的起點,但不會是一個對的終點,在這一次風波中,相信慈濟會得到一個寶貴經驗,行善重要,但行善過程的周延透明,更會減少行善的阻力,為善力加乘。此外,我們的社會,也應該從「愛之欲其生,惡之欲其死」的情緒懸崖上走下來,除去愛的盲視與恨的偏執,以理論事,客觀公道的檢驗慈濟。
最後,我要對那位速食店的老婆婆說:「謝謝妳,讓我從另一個角度看見慈濟,這篇文章是因妳而寫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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