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們也知道,我故鄉的人從有時間以來便不斷互相殘殺……地球人根本是宇宙中的恐怖大王!即使其他星球目前沒有遭受地球人威脅,不久的將來也會如此。因此,請分享你們的祕訣,好讓我帶回地球、拯救大家:你們為什麼能和平相處?
內容簡介:
一場比美國轟炸廣島更慘烈的戰爭,卻是一樁祕密。「他們」說:這是一次為了「結束戰爭的戰爭」。大火焚燒了這座平民城市,有幸存活下來的則是一群在地底的戰俘。戰俘比利準備寫下他個人如此幸運的經歷,然而,更奇特的事即將發生在他身上……比利在戰後順利恢復日常生活,他心中卻有一個比戰爭更巨大的祕密:他見過外星人。比利因而能透視人生,在平行時空扮演命運的預言者。
當比利學習從外星人的高度審視此生的經歷:自第五號屠宰場生還的片刻,的確十分美好,只要不去思考第五號屠宰場從殺豬的地方成為關住戰俘的場所,又讓戰俘存活下來,但親眼見證整座城市灰飛煙滅。
作者介紹:
馮內果
一九二二年出生於美國印第安那波里斯市,曾在芝加哥及田納西的大學就讀,畢業後開始為雜誌社撰寫短篇故事。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服役於美國航空部隊,遭德軍俘虜,親身經歷德勒斯登大轟炸,此一經驗成為代表作《第五號屠宰場》的故事背景。戰後在芝加哥大學攻讀人類學,四○年代後期成為記者和作家。
搶先試閱:
比利.皮格利姆在樹林中停下腳步,他閉起雙眼倚在樹邊,頭向後仰、鼻孔微張,宛如帕德嫩神廟的詩人。
這是比利首次掙脫時空拘束,他的注意力開始游移在自己的漫長人生歲月中,一直到代表死亡的紫色光芒顯現,此時比利身邊沒有其他人,沒有其他事物,只有紫色光芒以及嗡嗡聲。
接著,比利又回歸生活在世的歲月,一直退至出生前,看見紅色光芒,聽見冒泡的聲音。然後他又回歸生活在世的歲月並且停止游移,當下他是小男孩,正和父親一同在基督教青年會依里亞姆分部淋浴,隔壁泳池傳來陣陣氯味以及跳跳板的聲音。
父親說,要麼學會游泳,不然就等著溺水,讓小比利嚇得要命。父親準備把比利丟進泳池內,所以他得學會游泳才行。
當時的過程彷彿行刑,父親從淋浴間抱比利到泳池畔,這之間比利緊閉雙眼、動都不動,睜開眼時已經在泳池底部,四周環繞美妙音樂。然後他失去意識,但音樂繼續演奏著。比利隱隱感覺到有人來搭救,這使他覺得很不悅。
接著,比利時空旅行至一九六五年,他四十一歲,在松丘探視年邁的母親,上個月才把她送來這間養老院。母親感染肺炎,恐怕活不久,不過,後來其實還活了幾年。
她的聲音十分輕細,比利得把耳朵靠到她薄薄的嘴唇旁才聽得見。看來母親想說些要緊事。
「怎麼……?」實在太累了,她剛開口便又打住,恨不得比利能幫忙把後面的話講出來。
但比利不曉得母親想說什麼,只得問道:「媽,怎麼什麼?」
母親吃力地吞了吞口水,流了些淚,然後聚集殘破身軀僅有的力量,連手指、腳趾的力量都使上,最後,終於有足夠的氣力講完話:
「怎麼我會變得這麼老?」
比利的老母親去世了,一名漂亮的護士帶他離開房間。進入長廊時,正巧有床遺體從比利面前經過,那名死去的老人全身蓋著白布,在世時,他是家喻戶曉的馬拉松跑者。就是這樣。順便一提,這事情發生在比利因空難傷到頭之前,他這時還不會滔滔不絕地分享飛碟與時空旅行的心得。
比利坐在等候室內,此時的他尚未喪妻,他坐在墊子又軟又厚的椅子上,並且發覺墊子裡有東西,挖開才發現是本書,叫《斯洛維克大兵行刑記》,作者是威廉.布萊德佛.胡伊,裡頭真實記載編號三六八九六四一五的艾迪.斯洛維克大兵遭行刑隊槍決的始末,這名大兵是美國內戰以來唯一因膽小而被槍決的人。就是這樣。
比利讀到一名軍法檢察官審核斯洛維克的案例,他於評論最後寫道:當事者直接挑戰政府威信,未來之紀律取決於對此挑戰之堅決回應。若擅離職守得判死刑,此案例便當以死刑論處。這非為懲戒、處罰,而在維持紀律。唯紀律,我軍方能戰無不克。此案不該寬貸,亦無人如此主張。就是這樣。
比利在一九六五年一眨眼便時空旅行到一九五八年。他身處為小聯盟舉辦的宴會,兒子羅伯特是其中成員,從未結婚的教練正在發表感言。「老實說,」他激動得話都說不順:「我覺得就連幫這些男孩子送茶遞水也是光榮的事情。」
比利在一九五八年一眨眼又時空旅行到一九六一年。當時是跨年夜,他在派對裡喝得爛醉、醜態百出,而在場的不是驗光師就是驗光師的另一半。
戰爭使比利胃部出問題,所以他通常不喝太多酒,但那天顯然喝多了,還做出有生以來唯一一次背叛妻子瓦倫西亞的事情。他說服某位女子一起到屋內洗衣間,坐在正在運轉的燃氣烘衣機上。那名女子也醉得一塌糊塗,比利脫她束衣時,她還出手幫忙。「你想聊的是什麼?」她這麼問。
「沒關係。」比利如此回應,他的確覺得沒關係。他記不得那女人叫什麼。
「你不是叫威廉嗎?為什麼大家都叫你比利?」
比利說:「為了做生意。」的確是這樣,他那個經營依里亞姆驗光師專業學校的岳父不但幫比利開業,本身還是這方面的天才,他要比利鼓勵大家這麼稱呼他,這樣才能刻進他們腦海裡。此外,城裡沒有其他大人也叫比利,所以給人些微神祕感。還有,這也讓顧客馬上就把他當朋友。
當時大概發生了糟糕的事情,後來大家都嫌惡地對待比利及那名女子,比利恢復意識時已經在自己的車裡,想找方向盤在哪。
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方向盤。首先,比利擺動雙臂,希望能幸運摸到,但顯然沒用,所以只好按部就班地仔細找,才不會找漏。比利將身子側到左車門邊,把每一吋空間都找過,沒找著便再移動身子六吋找找看,一路找到右邊車門,卻出乎意料地不見方向盤蹤影,於是他判定被人偷走了,這讓他大為光火,但下一秒便醉昏過去。
比利在車後座,所以才找不到方向盤。
有人搖醒比利,但他還是醉醺醺的,對於方向盤被偷這件事依舊惱火,可他已經回到二次世界大戰,站在德軍前線後方。搖醒他的是羅蘭.威瑞,他兩手扭著比利的風衣領口,抓他去撞樹,接著把他摔到一邊去。
比利停住,搖著頭說:「你們先走。」
「什麼?」
「你們先走,不用管我,我沒關係。」
「你什麼?」
「我不要緊。」
威瑞裹著五層從家中帶來的潮濕圍巾說道:「天啊,我最討厭看到別人生病。」比利從未見過他的臉,他曾想像過威瑞長怎樣,並聯想到魚缸裡的癩蛤蟆。
威瑞邊踹邊推地強迫比利走四百多公尺,此時偵察兵正在結凍河流的堤岸等他們,偵察兵聽見狗叫聲,也聽到有人來回喊叫,彷彿獵人發現獵物。
由於堤岸夠高,所以偵察兵的身影不會被發現。比利腳步踉蹌、姿態可笑地走近,威瑞滿身熱氣地跟在後頭,一身裝備叮噹作響。
「男孩們,他在這裡,」威瑞說:「他想死,但還是得活下去。如果上帝讓他度過這次危難,他的命就是三劍客給的。」這是偵察兵第一次知道威瑞把他們三人想成三劍客。
比利.皮格利姆站在河床上,以為自己能輕輕鬆鬆變成水蒸氣。如果大家能讓他獨處一下,他就不再會是個麻煩製造者,他會變成水蒸氣,飄在樹梢之間。
某處再次傳來狗吠聲,在恐懼、回音及蕭瑟寒冬助長下,狗吠聲如洪鐘。
十八歲的羅蘭.威瑞鑽到偵察兵中間,雙手搭著兩人肩膀問:「三劍客現在要怎麼做?」
比利.皮格利姆此時躲進美妙幻覺中,想像自己穿著乾燥而溫暖的白襪在舞廳溜冰,四周有數千名觀眾加油喝采。這並非時空旅行,畢竟從來沒發生過,單純是一名鞋子滿是白雪的瀕死青年在狂想。
一名偵察兵低下頭,讓口水往下流,另名偵察兵也照做,他們在觀察口水對這場雪與歷史的微小作用。偵察兵個頭小、為人彬彬有禮,之前便曾多次身陷德軍陣地,過著林中動物般的生活,善用恐懼存活下去,且不用腦袋而靠脊髓思考。
他們掙脫威瑞友善的手臂,建議他和比利找個單位投降,這兩名偵察兵不想再等他們。
接著,他們留威瑞與比利在河床上,逕自離開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